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六祖壇經  (第十八集)  1986/11  美國達拉斯  檔名:09-005-0018

  請掀開經本,第二十六面第九行:

  【策云。我師曹溪六祖。隍云。六祖以何為禪定。策云。我師所說。妙湛圓寂。體用如如。五陰本空。六塵非有。不出不入。不定不亂。禪性無住。離住禪寂。禪性無生。離生禪想。心如虛空。亦無虛空之量。】

  這些都是六祖大師經常為弟子們開示的,而由玄策禪師口裡說出來,這是他答覆智隍禪師請問的,就是六祖所說的禪定究竟是怎麼樣的?玄策是這樣答覆他的,說『妙湛圓寂,體用如如』,這個字樣與《大佛頂首楞嚴經》裡面所說的相同,「妙湛總持不動尊」,這是形容法身。法身無相,法身無作無為,所以它是圓滿的。法身不生不滅,所以它是常寂的,清淨寂滅。「體用如如」,這是從體起用,用如其體,體如其用。在如來諸菩薩、聲聞緣覺是如是的,就是在六道眾生也沒有例外,沒有兩樣。所以佛看到一切眾生說本來成佛,從哪裡看的?就是從「妙湛圓寂,體用如如」。可惜的是眾生迷,迷什麼?就是迷「妙湛圓寂,體用如如」。諸佛菩薩悟,他悟得是什麼,悟的就是「妙湛圓寂,體用如如」。所以迷悟不二,迷是這個事情,悟還是這個事情,是一樁事情。如果我們自己一旦要覺悟了,我們與諸佛菩薩那個心情開朗、愉快就沒有兩樣。

  我們為什麼迷?下面就說出來了。『五陰本空,六塵非有』,這是悟的時候看出來的。迷的時候把五陰、六塵都當作真的,不知道這個東西是假的,把它當作真的。這一當作真的,麻煩就來了,於是在身心境界上,「五陰」就是自身,「六塵」是外境,與自己身心外境上起虛妄的分別執著(分別執著也不是真的,都是虛假的),這才造業受報。如果真正覺悟了,身心境界都是一種幻相,不是真相,幻相不礙真,真也不礙幻。好像鏡子,鏡子裡面什麼都沒有,乾乾淨淨的,外面境界照到裡面清清楚楚,外頭的境界照進去不礙鏡子的清淨。我們把鏡子比作真如本性,把鏡中那個影像比喻五陰六塵,可見得五陰六塵不礙真如本性,真如本性也不礙五陰六塵,所以才說「體用如如」。諸佛菩薩體用如如,我們凡夫體用也如如,乃至於畜生、餓鬼、地獄沒有一樣不如如。「如如」,怎麼講?當體即空。所以雖有,它不是真有,叫幻有;雖空,它不叫頑空,它叫真空。《心經》就是詮述這個道理,這是把事實真相說出來,你看就是四句十六個字,就把宇宙人生的真相說得清清楚楚。

  明白人,他是怎麼樣子?下面這個幾句,八句,就是說那個覺悟人的樣子。『不出不入』,你說定,也沒有入定,也沒有出定。不像那個智隍,智隍有入定、有出定,他有入有出。所以真正覺悟的人、明心見性的人,就像《金剛經》上所講的,「應無所住,而生其心」。他底下講『禪性無住』,他沒有出入,也沒有定跟亂,心不亂了。心很亂我們才講定,心不亂定也講不上,所以二邊都沒有,無所謂定,也無所謂亂,沒有了,定跟亂二邊都離了,出入兩頭也都打掉了。「禪性無住」,這就是說決定不能存心要住在禪定這個念頭,這個諸位要記住。拿到念佛法門裡面來說,我們決定不要起個念頭:我要求一心不亂,我要得個一心不亂。你要有這麼一念,你這個一心得不到,為什麼?因為一心裡頭沒有這個妄念,你還有這個妄念,這個妄念就是障礙你一心不亂。一心不亂要不要求?要求,雖然要求,又不能起心動念,心裡有這個念頭就是障礙。所以祖師常常教給我們一句彌陀念到底,什麼都不想,也不要想著我要往生、我要得一心不亂、我要開智慧,什麼念頭都不想,這樣才能夠念到一心,智慧才能現前,才能決定往生。所以要緊就是老實念佛。

  『離住禪寂』,這個「離」就是心裡頭要離開,不要有住在禪定那個境界裡,不能有這個念頭。這個正是《金剛經》裡頭所說的,「應無所住,而生其心」,這個是很難很難的境界。我們現在沒法子,心都有住,有住就是有念頭。到沒有念頭的時候,沒有念頭就住在無念上,還是有住,所以不住有念則住無念。住無念就是無想定,修成了,果報在無想天,外道。所以那個不是佛法。由此也能夠體會到禪不容易,真正是難。要住,當然最好是住阿彌陀佛,心裡頭常常有阿彌陀佛,這樣好,這個是能夠帶業往生。

  『禪性無生』。這個要注意,因為一般參禪的人他不懂得,他心裡有住,他也有生。有生生到哪裡、生到什麼地方?生到一個是禪,一個是想。他要生禪,禪就是四禪天;他要生想,想是四空天。所以說『離生禪想』,「離生禪想」這個是四禪、四空天他都不住,這樣才能超越。所以絕大多數的人,禪修成功了,他都生四禪天、四空天。倓虛大師在開示裡頭常常講,那還是六道的凡夫,壽命長一點、福報大一點,壽命盡了還是要輪迴。我們無量劫以來,阿賴耶識裡頭不知道有多少習氣種子,這些習氣種子都會現行的,都是將來三途六道果報的親因緣,遇到緣它就起現行了。我們要覺悟就是覺悟在這個地方。所以,要生,決定生西方淨土;要住,決定住阿彌陀佛。自己要如是,還得要盡心盡力去幫助別人。假如我們自己這麼做了,不肯盡心盡力幫助別人,我們與彌陀的大願不相應。阿彌陀佛發願大慈大悲普度虛空法界一切罪苦眾生,我們也要發這個願,與阿彌陀佛才志同道合,所以要盡心盡力去做。力做不到,我有這個心,那還是圓滿的。因為事上做到得要種種因緣,因緣有欠缺、不具足,事當然不能圓滿。禪家是無住無生,所以他離住離生,可見他那個心真正是妙湛圓寂,確確實實是這個境界。

  『心如虛空』,這就是六祖所說的「本來無一物」,也不能有「本來無一物」這個想法,所以『亦無虛空之量』。假如說我們這個心大,多大?像虛空那麼大,還是有個量,虛空還是一個量。如果說無有虛空之量,你那個心比虛空還大,那是真的。這是佛在《楞嚴經》上所講的,講個比喻,他把太虛空比作我們真心,把現在這個虛空比作一片雲彩,虛空大還是雲彩大?所以才說「心包太虛,量周沙界」,這個才是自己的本來面目,才是自己的真心。這麼高的境界,智隍沒聽說過,也未曾想到過。所以他一聽,心就動了,趕緊到曹溪去參訪六祖去了,這是他聞所未聞的。所以:

  【隍聞是說。徑來謁師。】

  『徑』就是很快的就來了,「徑」是近路,馬上就到曹溪來參拜六祖。

  【師問云。仁者何來。】

  就問他,你從哪裡來的?怎麼會想到,要到此地來?

  【隍具述前緣。】

  就把這一段因緣說出來了。

  【師云。誠如所言。】

  這是六祖也把玄策的話印證一下,玄策跟你講的沒錯。

  【汝但心如虛空。不著空見。應用無礙。動靜無心。凡聖情忘。能所俱泯。性相如如。無不定時也。隍於是大悟。二十年所得心。都無影響。】

  智隍在那裡坐了二十年沒開悟,雖沒開悟,那二十年也不是白坐的,他要沒那二十年的功夫,到曹溪祖師給他說這幾句話他就開悟了,沒那麼簡單,可見得他那個二十年不是白坐的。就是坐到邊際上這一關打不破,到曹溪被六祖給他點破了。六祖教給他心要空,心裡面不能有東西,為什麼?因為心本來是空。你要有一物在心裡面,你的心決定受傷害。心傷害是什麼?障礙你開悟,障礙你見性,障礙你得一心。我們要把這個障礙拿掉,那就是心要常空,但是要緊的不能著空見,換句話說,空有二邊都要離開,不但有要離,空也要離。『不著空見』,「空」也要離,空有二邊都不執著,這個樣子應用就無礙了。應用就是日常生活當中一切隨緣,隨緣當中空有二邊都不執著,這是真正的功夫。凡夫隨緣著有,二乘權教菩薩隨緣著空,唯有圓實菩薩,他隨緣空有二邊都不著,所以他真正能做到理事無礙、事事無礙。

  『動靜無心』,動也好,靜也好,他都能夠不起心不動念、不分別不執著。『凡聖情忘』,「凡聖情忘」這個境界就是一真法界,完全平等了,心裡面沒有那是佛菩薩,這是凡夫。佛菩薩、凡夫是隨眾生分別心而說的,法身大士決定沒有這個見解,法身大士就是圓教初住以上,在念佛的人來講就是理一心不亂。諸位要記住,如果我們心裡面真的還有執著,還有佛菩薩、還有凡夫,我們縱然得一心,是事一心,沒有得理一心。理一心的人沒有這種分別,沒有這個執著,為別人言說,那是隨順眾生的分別而分別,隨順眾生的執著而執著,自己本身決定沒有分別執著,這樣才能見性,才能得理一心。

  『能所俱泯』。「能所」都是對立的,上面所說的,統統是相對的。正是六祖所說的,二就不是佛法,佛法是不二法。凡聖是二,動靜是二,空有是二,能所是二,二一定要捨掉,這才能入不二法門。《維摩經》上講不二法門;《華嚴經》上講一真法界,一真就是不二;淨土裡面所講的一心不亂,一心就是不二,二就不是一心。這個時候『性相如如』,「性相如如」就是前面玄策大師講的「體用如如」,性是體,相是作用。相如其性,性如其相,性是空的,相也是空的,所以性是真空,相是妙有,真空跟妙有是一不是二。《心經》裡面所說的,「色不異空,空不異色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」,空就是講的性,色就是講的相,就是性相如如。這個境界裡面就是『無不定時也』,這才真正叫大定,首楞嚴大定。

  六祖給他這麼一開示,智隍恍然大悟了。『二十年所得心』,就是他心有所得,他二十年來自己總覺得我得了定,他心裡有定,他住在定上,他其他的妄念是沒有了。別的分別執著還有沒有?他還分別我有定,別人還沒有定,所以他執著他得到定了。現在這一下把它打掉了,打掉才真正得道了。心裡有一物,我得到一個什麼東西,那是假的。《心經》到最後告訴你,「無智亦無得」。釋迦牟尼佛二十二年講的《般若經》,結集起來翻譯過來的六百卷《大般若》,那個六百卷《大般若》講個什麼東西?就講無所得,《心經》末後「無智亦無得」。無智是真智,有智是聰明,佛法裡面講世智辨聰,那是有智。無智是真智,「般若無知,無所不知」,心清淨什麼都沒有,應用起來無所不知。心裡頭有一物,應用起來就不自在,就不能夠圓融。所以他講,他「二十年所得心,都無影響」,「無影響」就是統統沒有了,這一下掃得乾乾淨淨,連影子都沒有了。他這個就是說斷得乾淨、斷得徹底,真正到了無智亦無得,他入了這個境界。

  【其夜。河北士庶聞空中有聲云。隍禪師今日得道。】

  這個都有他的護法神,他的護法神看到他今天得道了,得道就是說他大徹大悟、明心見性,也就是圓教初住菩薩的地位,這個叫得道。在我們念佛人來講,就是理一心不亂,到理一心不亂了。所以護法神在空中宣布,他今天得道了,河北那一帶的人都知道了。

  【隍後禮辭。復歸河北。開化四眾。】

  他在那裡那麼多年,跟那個地方上有緣,所以回去還是教化眾生。諸位同學在此地,你們在這邊也住得很久,也是與這一方有緣,沒有緣你在這一方住不住,你能夠住得住,與這一方就有緣,要盡心盡力用佛法來度化這一方,這個功德利益不可思議。再看底下一段,第十一位。這是有一個出家人,問黃梅意旨,這一個出家人的名字沒有說出來,必定是有這麼一個人來問。

  【一僧問師云。黃梅意旨。甚麼人得。】

  『黃梅』就是五祖,祖師代代相傳的祖師意,所謂祖師西來意,什麼人得到?

  【師云。會佛法人得。】

  他老人家答得很妙,什麼人得?『會佛法人得』。此地諸位要記住,這是普通的一個問答,什麼人能夠得到?會的人得到。

  【僧云。和尚還得否。】

  他是五祖的傳人,你得了嗎?

  【師云。我不得。僧云。和尚為什麼不得。師云。我不會佛法。】

  你們想想這個裡頭的意思,他要說他得了,他要說他會佛法了,那就大錯特錯了,為什麼?他心裡有分別、有執著了。六祖他講,「本來無一物」;你還有個得,你有一物,你又會佛法,你有兩物了。這才叫真正的得。所以這一條緊接著記錄在此地,就證明不可得的宗旨。智隍禪師就是因為他都無影響了,這個才真正得到了。如果六祖心裡還有所得,還會佛法,那與前面他教智隍禪師的就完全相違背了。所以這個幾句話非常有味道,這一條錄在此地用意很深,證明祖師如是教人,他自己也確確實實做到了,他也是無智無得的境界。再看下面第十二條,方辯法師。

  【師一日欲濯所授之衣。而無美泉。因至寺後五里許。見山林郁茂。瑞氣盤旋。師振錫卓地。泉應手而出。積以為池。乃跪膝浣衣石上。】

  這個『衣』就是達摩祖師所傳之衣,這個衣雖然不用,但是放久了也會髒,他想洗一洗,把這衣服洗一洗。這個「衣」就是釋迦牟尼佛的衣,代代相傳,傳到六祖。可是沒有好的泉水,他就在寺廟後面去找,找了很遠,有五里多路。五里路的話要拿現在來算,大概是兩公里多一點,我們中國的里小,兩公里多一點。見到這個地方風景很好,我們俗話講風水不錯,風水很好。他拿著錫杖,錫杖往地上一插,泉水就出來了。現在叫濯溪泉,南華寺濯溪泉還在,將來有機會去看的話,這個地方還在。相傳這個地方的泉水,就是六祖大師(本來沒有泉水的)他把錫杖插在地上泉水冒出來,慢慢水積成一個小池。他就在那裡洗這個衣服,可見他很恭敬,『跪膝浣衣石上』。佛法就是在恭敬當中求,這一點非常非常重要,有敬就有感應,輕慢就沒有感應。

  【忽有一僧來禮拜。】

  他正在那裡洗衣服,忽然有一個出家人,在他旁邊向他禮拜。

  【云。方辯。】

  自己稱他的法號叫『方辨』。

  【是西蜀人。】

  『西蜀』就是四川。

  【昨於南天竺國。見達摩大師。】

  這個人似乎也是有點神通了,昨天他在南天竺,今天到曹溪,現在用飛機差不多,可以,在那個時候不可能,那時候決定不可能,他怎麼來的?而且他遇到達摩祖師(達摩祖師與六祖相去已經很遠很遠了),達摩祖師還在,還在世間,並沒有入滅。達摩在中國示現是入滅,方辯他見到達摩祖師,而且達摩祖師囑咐方辯:

  【囑。】

  『囑』就是囑咐他。

  【方辯速往唐土。】

  趕快到大唐國去,叫他趕快去。

  【吾傳大迦葉正法眼藏及僧伽梨。】

  『僧伽梨』就是衣。

  【見傳六代】

  這個『見』念現,跟現在的「現」是一個意思。

  【於韶州曹溪。汝去瞻禮。】

  這個幾句話這是達摩祖師告訴方辯的。而且他說昨天遇到達摩祖師,在印度遇到的,這是不可思議的神通。

  【方辯遠來。願見我師傳來衣缽。】

  達摩祖師叫他到這來看衣缽,六祖正在洗這個衣服。

  【師乃出示。】

  他這麼一說,六祖就把這個衣展開來給他看。

  【次問。上人攻何事業。】

  然後六祖就問他,你平常做些什麼事?問他從事於什麼事業,就是哪一個行業?

  【方辨曰。善塑。】

  他會塑佛像,是一個雕塑家。

  【師正色曰。】

  六祖聽他說會塑像,六祖也就正色,很嚴肅的、很有威嚴的態度舉出來,說:

  【汝試塑看。】

  你試著塑塑看。

  【方辯罔措。】

  『罔措』就是被他的威德懾服住,感覺到手足無措,就這個情形。

  【數日。塑就真相。高可七寸。曲盡其妙。呈似師。】

  過了幾天,他真的替六祖塑了一個像,塑了一個七寸高的相,塑得非常之像,這個相還在曹溪。再告訴諸位,就是六祖現在這個肉身像,肉身像也是經過方辯重新把他修整過的,所以保持得跟他老人家在世一模一樣的。六祖的肉身是經過他整補、修補的,就是方辯。所以六祖今天那個相,你一看非常豐滿,不像一般有的肉身那個肉都乾了,人都很瘦。這不曉得他用什麼東西把它補出來的。

  【師笑曰。汝只解塑性。不解佛性。】

  祖師前面跟他講「汝試塑看」,這一句話就是提醒他,看他能不能在這個言下大悟,結果方辯沒有開悟,回家真的塑一個六祖的像來。所以六祖說,你『不解佛性』,你不能悟。

  【師舒手摩方辯頂。曰。永為人天福田。】

  六祖很慈悲,看他雖然不能開悟,他說他造像造得很不錯,造像功德也是很大的。稱讚他永遠作為人間的福田,幫助一切眾生修福。像這些地方也給我們很大的啟示。方辯以後也開悟了,也是他四十三個弟子當中之一,列在此地的沒有不開悟的,要不開悟不可能列在此地的。這就是告訴我們,我們學佛決定要開智慧。學佛決定要團結、要合作,所以僧團叫和合僧團。每一個人自己有特長,都要能充分的發揮,會講經的講經,會辦事的辦事,會交際應酬的你就辦交際應酬。所以過去叢林裡頭的執事有一百零八個,它是有非常嚴密的組織,各盡其能,各盡其責,這個僧團才能夠興旺。雖然每一個人的工作不一樣,每一個人在僧團裡面的地位決定平等,上到住持、首座,首座就是講經說法的法師,住持是統領大眾,好像學校的校長一樣。最低的裡面,有菜頭,種菜的;有火頭,燒火的,大廚房裡面燒火的。地位平等,執事各個不相同,好像有階級、有層次組織,但是他地位決定平等。所以這點佛法跟世間法不一樣。從組織上來說,它跟世間法一樣,但是從地位上講,它跟世間法不一樣。世間法不平等,皇帝跟庶民決定不平等;寺院裡面,住持跟清眾決定平等。這個是佛法的圓融,佛法之好就好在這個地方。

  他會塑像,你就專門塑像,專門造佛菩薩、羅漢的像給別人供養。所以中國大陸上那些建築、那些雕刻的確有許多,所謂是鬼斧神工,那是真的不是假的,現在的藝術家你去做做不出來。所以那些的的確確有許多是鬼神,或者是佛菩薩、羅漢化身來的,來做工人,來做。你看雲棲寺蓮池大師的那個大雄寶殿叫神運殿,就是鬼斧神工,不是人間工匠能做得出來的,所以他那個殿叫神運殿。我們看末後這一位,第十三位,臥輪禪師。

  【有僧。】

  有一個出家人。

  【舉臥輪禪師偈曰。】

  『舉』就是念這個偈子。

  【臥輪有伎倆。能斷百思想。對境心不起。菩提日日長。】

  『臥輪』是個禪師的名字,但是在中國傳記,高僧傳記裡面沒有記載。《傳燈錄》裡面講「臥輪」可能不是人名字,可能是他住的地方,但是也有人說臥輪是禪師的名字,究竟怎麼個說法,誰也不敢下定論。但是這個四句話傳得很遠,很多人都知道。『伎倆』,拿我們現在話講有本事,他有本事,他有能力。什麼本事?他能斷妄想,『百思想』就是妄想;他有能力,『對境心不起』,六根接觸六塵境界不起心不動念,他有這個本事。所以,『菩提日日長』,「菩提」是智慧。六祖大師聽到了,聽到之後他就曉得,這一首偈就跟神秀一樣沒見性,有問題。

  【師聞之。曰。此偈未明心地。若依而行之。是加繫縛。】

  要依這個來修,換句話說,你是加了一些繩索把你綁住,更不自由了。這個繫縛在哪裡?如果諸位從前面要是真聽明白了,你一看就曉得,他這個病就跟智隍的病一樣。病在他有執著,他有分別、有執著,他還有個伎倆,他還能斷妄想,這都是病。換句話說,他能所對立,這個裡頭有能有所,能所對立,能所沒有雙忘。這是把他這個毛病,我們要先能看出來。

  【因示一偈曰。】

  六祖他也說了一首偈,這首偈完全破除它的,解念去縛。

  【惠能沒伎倆。不斷百思想。】

  『沒伎倆』,那是無作妙用。『不斷百思想』,本來沒有「百思想」,斷它幹什麼?你要斷,它真有;它本來沒有,它本來空,你要斷它幹什麼?所以諸位要知道,煩惱很多,你要想斷煩惱,好了,又加了一個煩惱。本來很多煩惱了,還要加一個斷煩惱,就愈搞愈多。煩惱性空,需不需要斷它?不需要。不需要,它擾亂你;擾亂你,是因為你起心。你要不起心,煩惱起現前,隨它現前,根本不要理會它,一下煩惱就沒有了。愈想斷,煩惱愈多;不想斷的時候,煩惱沒有了。所以念佛人,只用一個阿彌陀佛,只管念佛就好了,斷煩惱幹什麼。佛號念好了,煩惱就沒有了;念佛還要用心去斷煩惱,這個佛就念不好了。參禪、修觀都是這個樣子,所以一定要明白這個道理。

  【對境心數起。菩提作麼長。】

  『對境心數起』就是無所不知,前面兩句是般若無知,後面這一句就是無所不知。無論什麼人來請教,你看祖師馬上就回答,「心數起」,可見得他真的體用自在、體用如如。『菩提作麼長』,「菩提」是智慧、覺性,覺性是本有的,本有的哪還有長不長?如果有長的話,那本有的菩提還有大小、還有長短、還有有無?這就錯了,菩提是自性覺。所以六祖大師這首偈,是專門對治臥輪禪師「能斷百思想」這個病而說的。他那個偈子不是不好,對於初學的人來講是很好的,但是他不究竟,對於一個修行功夫有相當成就的人,他再要用這個方法就錯了,那法就不契機了。

  所以我們要知道,我們今天用能大師這個偈子,我們用不上,他這個境界太高了。可是我們如果要用臥輪禪師那個,那個我們能用得上,我們有本事能斷妄想。我們有什麼本事?我們念佛,念阿彌陀佛,能斷,或者我們修止觀,我們能斷,我們現在是在這個階段上,能大師這個階段我們還達不到。但是要曉得,那是初學用的,六祖大師這是究竟法。我們用的那個方法,等我們到了功夫成片、到事一心不亂,那這個法子不能用了,因為如果還用這個法子,決定不能證理一心。所以到那個時候,我們再用能大師這個偈子,就可以幫助我們到理一心不亂。就正如前面神秀大師那個偈子一樣,神秀大師那個偈子我們用得上,對我們來講非常好;惠能大師那個偈子,對我們沒用處。所以這個要曉得。再看下面第七章:

  【南頓北漸第七】

  【時祖師居曹溪寶林。】

  這是六祖,這是講當時他住在曹溪寶林寺,就是現在的紹州南華寺,現在叫南華寺。

  【神秀大師在荊南玉泉寺。】

  『荊南』就是當陽山玉泉寺,這個地方在湖北。

  【於時兩宗盛化。人皆稱南能北秀。】

  因為他們兩個都是五祖的高足,可以說都是五祖忍大師的傳人,一個在南方,一個在北方。所以在佛門,或者一般世間人談論起來,都說是『南能北秀』,南面是能大師,北面秀大師。

  【故有南北二宗頓漸之分。】

  南面是頓教,北面是漸教,這是大家有這麼個看法,有這樣的一個分別。

  【而學者莫知宗趣。】

  所以很多想學佛法的人,不知道究竟是應該學頓還是學漸,有的時候反而迷惑了。

  【師謂眾曰。法本一宗。人有南北。法即一種。】

  這是說明,南北宗旨是一樣的,沒有兩樣。

  【見有遲疾。】

  『見』是見道,就是開悟,大乘是明心見性叫見道,有的人遲,有的人快。

  【何名頓漸。法無頓漸。】

  『法』沒有,的確沒有,頓漸是在人分的。所以:

  【人有利鈍。故名頓漸。】

  要明白這個道理。六祖所說的非常有道理,絕對沒有自讚毀他。所以他對秀大師也非常的尊重,秀大師對能大師也很尊重。可是底下的人就不行了,程度不夠。

  【然秀之徒眾。】

  就是神秀大師這些學生、弟子。

  【往往譏南宗祖師。不識一字。有何所長。】

  所以底下的學生程度不夠,他們就輕看了六祖,神秀也知道這個事情。

  【秀曰。他得無師之智。深悟上乘。吾不如也。】

  這是神秀大師也常常開導他的學生,不可以輕視六祖。自己雖然讀書講經說法,他是國師,皇帝的老師,可是對六祖還非常讚歎,自己認為不如他。

  【且吾師五祖親傳衣法。豈徒然哉。】

  假如說他真的不如我,我老師把衣缽傳給他,那我這個老師也不行,老師也不認識人,連智愚他也分不清楚,哪有這種道理?老師能把衣缽傳給他,不傳給我,他當然比我高,當然比我行。所以這樁事情不是偶然的。

  【吾恨不能遠去親近。虛受國恩。】

  這個話是真的,不是門面話,他是非常想到曹溪去親近,但是沒有機會。他要在這邊教化眾生,尤其那個時候是武則天做皇帝,武則天、中宗皇帝常常都要聽他講經,他是走不開,沒有法子到曹溪去親近、去請教。這些地方我們都要學習的。所以法門決定是平等,不管哪一個人學什麼法門、修什麼法門,只要是正法,我們讚歎,我們擁護。雖然讚歎、擁護,我不學,我還是老實念佛,這樣自己才能成功。如果見一個法門想學一個法門,這是自己沒主張,貪多嚼不爛。法門一定要專一,八萬四千法門,門門平等,無有高下。所以一定要讚禮三寶。『虛受國恩』,就是說他自己比不上六祖,而今天為帝王的老師,受到國家優厚的供養。

  【汝等諸人。無滯於此。可往曹溪參決。】

  所以他常常勸他的學生到曹溪去親近六祖,也有不少人從他這個地方,聽他說法奠定基礎之後,再到曹溪去參禮。

  【乃命門人志誠曰。】

  『志誠』是他一個得意的學生,他派他去。

  【汝聰明多智。可為吾到曹溪聽法。汝若聞法。盡心記取。還為吾說。】

  就是派一個人,等於說代表他到曹溪來親近六祖,六祖教誡你好好的記住,回來跟我講。這個也是求法的誠意,自己不能去,派代表去。

  【志誠稟命至曹溪。】

  志誠到曹溪來,是他師父派來的,不是他志願來的,是他師父派來的。

  【隨眾參請。不言來處。】

  他就是混在大眾裡頭,不說明,因為聽經的人多,那個時候他道場總有二、三千人。他混在裡頭,不特別去參請,也不特別去禮拜,混在大眾裡面,『不言來處』。

  【時祖師告眾曰。】

  六祖很厲害,一看就曉得哪有新人來的,沒有說話就跑來了。

  【今有盜法之人。潛在此會。】

  現在有人盜法,偷偷摸摸進來聽法,沒有來禮拜,偷偷摸摸來的,這人是盜法的。他這麼一說,志誠沒法子,只好出來禮拜。

  【具陳其事。】

  他就把到此地來的因緣陳述,他老師派他到此地來的。

  【師曰。汝從玉泉來。應是細作。】

  『細作』就是奸細。你來盜法的,祖師跟他開玩笑,你是玉泉寺來的,你到這兒來盜法,你來做奸細,就是做間諜。

  【對曰。不是。】

  他說,不是的。

  【師曰。何得不是。對曰。未說即是。說了不是。】

  我原先沒有說,是的;我現在已經說了,說了就不是。他也非常可愛,志誠禪師也很可愛的。

  【師曰。汝師若為示眾。】

  這就問了,『汝師』就是秀大師(神秀大師),平常對你們如何開示?就是怎麼樣教導你們。

  【對曰。常指誨大眾。住心觀靜。長坐不臥。】

  這是秀大師在玉泉寺教導他的學生,特別注意著重就是『住心觀靜』,打坐,很注重這個事情。首先我們要了解,要「住心觀靜」。我們凡夫的心,俗話常講心猿意馬,那個念頭一會兒想東、一會兒想西,妄念紛飛。住心就是定,觀靜就是慧,心要住在一處,把它安住在一處。禪宗,比如講參話頭,就住在話頭上。有些參禪的人,他拿念佛當話頭,阿彌陀佛,他心就住在這上面。住在這個上面起疑情,念了幾句南無阿彌陀佛,然後提出這個疑情,念佛是誰?他在這個地方參下去,這心有住。「住心觀靜,長坐不臥」,這個就是我們後人所講的不倒單,這個是修禪定。這個方法對初學的人來講,好,初學的人就是如此。只是初級而已,向上一著,那要把這個觀念要打破。

  【師曰。住心觀靜。是病非禪。】

  六祖大師話裡頭的意思,你一定要懂。

  【長坐拘身。於理何益。】

  如果要不開悟、不明理,天天坐,坐在那裡有什麼用處?他所接引的確實是上上乘,好像他辦的是個研究所,他這個水準比神秀大師那高。好像後頭有說,秀大師他是接引大乘根性的人,他是接引上上乘根性的人,也就是一乘法。所以他所講的全是一乘法,要知道兩個都不錯,層次境界有高低。他後面這個偈子講了:

  【聽吾偈曰。生來坐不臥。死去臥不坐。一具臭骨頭。何為立功課。】

  所以六祖著重的,離相,不要著相,著相就錯了。這個幾句話的意思,是要人應當以明心見性為修學的宗旨。不要執著在功夫上,我這一坐能坐幾個鐘點,我這一坐能不倒單,拿這個當作功夫就錯了。你縱然坐在那裡能夠坐上三個月,坐上個三年都不起來,這是大定了,沒有見性還是凡夫。定力深的人,確實他一坐坐幾天。所以說入定,我們世間凡夫看到,這個人不得了,那要轟動一方,那不得了。可是真正開悟的人,你不曉得,因為真正開悟的人,他往往表現就跟普通凡夫一樣,你不知道他真高明。所以凡夫的確不容易認識到真正善知識,尤其在現代,變一點花樣、搞一點神通就覺得了不起,這往往受騙。這是真正的事情,決定不是假的。六祖決定不是反對你常常打坐,不是反對這個事情,他是不贊成把打坐認為第一樁要緊的事情,這個是錯了,要緊的應當是明心見性。所以諸位要懂得這個道理。

  【志誠再拜曰。弟子在秀大師處學道九年。不得契悟。今聞和尚一說。便契本心。弟子生死事大。和尚大慈。更為教示。】

  六祖這麼一點他,他的確是聰明,的確他是有智慧,所以他聽六祖這幾句話,他就有悟處。所以他講,他在秀大師那裡學道九年,這個時間不算短,『不得契悟』,九年沒有悟處。聽六祖這麼一說就恍然大悟,聽聽覺得的確是有道理,過去只曉得枯坐,換句話說,住心、觀淨都落在有能有所。觀靜,當然有靜就有動,都落在二邊上,這是他不能開悟的處所。所以現在有悟處就想到『生死事大』,要求大師指一條明路,這個機會難得!

  【師曰。吾聞汝師教示學人戒定慧法。未審汝師說戒定慧行相如何。與吾說看。】

  他說,我聽到秀大師在那邊教你們修戒定慧,不曉得他講的戒定慧的修行,『行相』是怎麼樣?你說給我聽聽。

  【誠曰。秀大師說。諸惡不作名為戒。諸善奉行名為慧。自淨其意名為定。彼說如此。】

  秀大師常常拿這個來教誨大眾。其實這個就是佛法裡面的一首偈子,在《阿含經》裡頭都有,「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,自淨其意,是諸佛教。」這個四句偈可以說把一切的佛法統統包括了,統統包括盡了,秀大師平常就是以這個宗旨來教誡學徒。他就說明:

  【未審和尚以何法誨人。】

  我不曉得『和尚』(就是六祖),你老人家用什麼方法教學生?

  【師曰。吾若言有法與人。即為誑汝。】

  『誑汝』是騙你。我要說我有個方法要教誡你們,那是騙你們。

  【但且隨方解縛。】

  這六祖說出來了,我怎麼教人?你的毛病在哪裡,我給你指點出來,你改過,就如此而已,我沒有什麼法子來教誡別人。

  【假名三昧。】

  『三昧』也是個假名,換句話說,決定不能執著。

  【如汝師所說戒定慧。實不可思議。吾所見戒定慧又別。】

  我也有戒定慧,跟你師父講的不一樣。

  【志誠曰。戒定慧只合一種。如何更別。師曰。汝師戒定慧接大乘人。】

  這就是一般通途的教學法。

  【吾戒定慧接最上乘人。】

  所以方法不一樣。

  【悟解不同。見有遲疾。】

  換句話說,秀大師講的戒定慧是佛教裡面的一般講法,也就是共同科目,大家都要遵守,要修學的。他講的這個法門,是特別方法,不是通途的,是對於修學已經有相當基礎的人,幫助他一把,把境界往上提升。所以他不是教誡初學的,初學的人學他這個方法就糟了,初學一定要學秀大師那個方法。他就說了,因為志誠他已經學了九年,現在六祖可以提他一把,把他拉上來;他要沒有那個九年基礎,六祖不會跟他說這些話的。

  【汝聽吾說。與彼同否。吾所說法。不離自性。離體說法。】

  『體』就是自性。

  【名為相說。】

  『相說』就是著相。如果離自性說法,那是著相。離自性是說法這個人,他要不悟自性,他所說的法沒有一樣他不著相。六祖明心見性,所以他不著相。著相:

  【自性常迷。須知一切萬法皆從自性起用。是真戒定慧法。】

  所以,他這個戒定慧跟佛說的四種,仔細去想,意思是不相違背的,但是在教學上來講,確實不一樣。換句話說,「諸惡莫作,眾善奉行,自淨其意,是諸佛教」,這個幾句話可以淺說、可以深說,神秀拿這個教誡初學,六祖教誡上上乘人也離不開這個原則,還是這個四句話。問題在哪裡?神秀著了相,他不著相。還是這四句,著相是四句,不著相還是這四句,可是著相跟不著相意境大大不相同。不著相,清淨法,真正是菩薩法;著了相,是凡夫法、二乘法、權教菩薩法,這不相同。下面他就說首偈:

  【聽吾偈曰。心地無非自性戒。】

  他老人家特別著重在『心地』。所以《梵網菩薩戒本》,這是一乘經,是一乘法,他講「菩薩心地品」,那個戒是菩薩心地戒。「心地無非」,心地裡面沒有過失、沒有錯誤、沒有缺失,這個戒就圓圓滿滿。

  【心地無痴自性慧。】

  心清清淨淨,照外面一切境界相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,不愚痴,這就是『自性慧』,就是般若波羅蜜。

  【心地無亂自性定。】

  心不亂,在一切境界裡面心不會被境界所動,這個就是『自性定』。

  【不增不減自金剛。】

  統統都講心地。心地本來圓滿,具足智慧、德相,沒有一樣不圓滿。所以談不上增加,也不會減少,『不增不減』。『金剛』是比喻,就是金剛不壞身。這個意思就是說,在凡夫,縱然墮落在三惡道,你自性的戒定慧沒有減少一點;成佛作祖,自性戒定慧也沒有增加一點,「不增不減」。為什麼有成佛、有墮落?這個裡頭是迷悟。悟了就成佛、成菩薩,迷了就做凡夫、做眾生,只有迷悟,沒有增減。

  【身來身去本三昧。】

  可見他這個禪定是活的,不是在那裡盤腿,天天在打坐的,不是的,『身來身去』都是禪定,所以是行住坐臥都在定中。前面說過了,妄念不生這是禪,外離相是禪,內不動心是定。

  【誠聞偈。悔謝。】

  聽了六祖大師開示之後,『悔』是懺悔,禮謝,知道過去走的這個路子是不對,現在才真正有一條明路。因為來的時候雖然老師派他來的,他自己聰明有智慧,又多才多藝,沒把六祖看在眼裡頭,所以這個時候懺悔了。

  【乃呈一偈。】

  他也呈一首偈給祖師,說明他自己的見地。

  【五蘊幻身。幻何究竟。迴趣真如。法還不淨。師然之。】

  他說出這四句話,六祖同意。『五蘊幻身』,這是講我們現在自己這個身,是四大五蘊和合幻化之身,這是第一句的意思。『幻何究竟』,這句的意思很深很深,必須深深覺悟才行,如果說只覺得「五蘊幻身」,這個地方就究竟,那就錯了。所以底下講,『迴趣真如,法還不淨』。為什麼不淨?你有捨幻趣真,真與幻是二法,二法就不是佛法。那什麼是究竟?真幻不二,這個才是究竟。像永嘉大師所說的,「不除妄想不求真」,這就是究竟的,因為真妄是一不是二,你要去妄求真,「法還不淨」。這個要把前面多想一想,那個意思你才能夠貫通。所以佛在《金剛經》上說,「法尚應捨,何況非法」。法是什麼?就是迴趣真如。為什麼要捨?因為有這個念頭,法還不淨;捨了,那個心才真正清淨。

  我們今天做不到,我們今天念念要求生淨土,淨不淨?法還不淨,這個要懂得,這是我們現階段不如禪的地方。可是我們一生到淨土那就清淨了,那禪又比不上我們了,道理就在此地,妙就妙在此地。我們今天禪、教、密、律,我們哪一門都比不上人家,一往生的時候,任何一門比不上我們。道理在這個地方,所以自己要曉得。你真正明瞭了,今天我們謙虛,自謙而敬人,他有能力學那個法門,我們學不到。我們自己想想,學那些法門,這一生不會成功的。可是我們也不必對著那些人有自卑感,用不著。為什麼?我們曉得,我一往生絕不在他之下。沒有往生,不行,比上人家;往生之後,不在他之下。不自高,也不自卑,努力的念佛。

  【復語誠曰。】

  再告訴志誠。

  【汝師戒定慧。勸小根智人。吾戒定慧。勸大根智人。】

  這是他們所講的對象不一樣。

  【若悟自性。亦不立菩提涅槃。亦不立解脫知見。無一法可得。方能建立萬法。】

  這是明心見性的人。念佛念到一心不亂的人,他心裡頭絕對不會還有個菩提涅槃,還有個解脫知見,沒有。一心不亂,他心乾乾淨淨,『無一法可得』,無智亦無得,他是在這個境界裡,這個時候心真正清淨。『建立萬法』就是教化眾生。為什麼?法法都通了,沒有一法他不通。為什麼會通?因為一切法都是從清淨心裡面生出來的,換句話說,一切法都是從「無一法可得」裡頭出來的。只要心清淨了,心像一面鏡子,胡來現胡,漢來現漢,沒有一樣不清楚。我們今天病?病在心不清淨。所以一切境界現前,我們是茫然無知,也無所措,我們病在此地。下面說:

  【若解此意。亦名佛身。亦名菩提涅槃。亦名解脫知見。】

  真正到達這個境界,就是像佛所講的,那是真的不是假的。

  【見性之人。立亦得。不立亦得。去來自由。無滯無礙。應用隨作。應語隨答。普見化身。不離自性。即得自在神通遊戲三昧。是名見性。】

  這是講見性的樣子,見性的作用,真正是得大自在,立與不立都是隨念解縛。如果那個人他說他一切都不執著,你就用執著來打破他那個不執著;他樣樣都執著,那你用不執著來破他的執著。所以立與不立是活活潑潑在那裡應用,靈活的運用。這也是《金剛經》上所說的,實無有定法如來可說,沒有一定的。眾生的病不一樣,說法就是開方子,他一聽,他馬上就覺悟、就回頭,病就好了。所以沒有一定的說法。所以他是『應用隨作,隨語隨答』,這就是我們常說的隨緣而不攀緣,就是這個意思。『普見化身』,十法界依正莊嚴都是自性變化的作用。所以祖師給人開示句句都是活的,同一個問題,問的人不同,答得不一樣;處所不同,答得也不一樣,活活潑潑,都能叫人聽到之後恍然大悟。這個叫『自在神通遊戲三昧』,這是見性人的樣子。

  【志誠再啟師曰。如何是不立義。】

  前面講立也可以,不立也可以,什麼是『不立義』?

  【師曰。自性無非無痴無亂。念念般若觀照。常離法相。自由自在。縱橫盡得。有何可立。】

  所以,實在講是無有一法可立。

  【自性自悟。頓悟頓修。亦無漸次。所以不立一切法。】

  這個的確是接上上乘人。

  【諸法寂滅。有何次第。志誠禮拜。願為執侍。朝夕不懈。誠。吉州太和人也。】

  現在的江西吉安太和縣。這個是說明了,這也是六祖大師自己所證悟的境界,可見得他真的是得大自在,真正解脫了。所以這是我們要多多的去念、多多的去學,把這個道理、把這種境界應用在我們念佛的生活上。再看底下一位志徹禪師:

  【僧志徹。江西人。】

  他是江西南昌。

  【本姓張。名行昌。少任俠。】

  『任俠』就是打抱不平,拔刀相助,他是這麼一個人,是個走江湖的這麼一個人。

  【自南北分化。二宗主雖亡彼我。】

  就是神秀跟能大師南北兩個道場對立,他們兩個人是沒有問題,彼此都互相的尊敬,可是門徒不行,這些學生們不服氣。

  【而徒侶競起愛憎。】

  他們都是擁護自己的老師,總要毀謗、貶斥別人,這是心量窄小不能容忍。

  【時北宗門人。自立秀師為第六祖。】

  他們認為神秀大師才是真正禪宗第六代的祖師。

  【而忌祖師傳衣為天下聞。】

  天下人都知道衣缽的確在惠能大師手上,他們對這個事情很忌諱。

  【乃囑行昌來刺於師。】

  行昌做刺客,就是派行昌到曹溪來做刺客,想把六祖殺掉、除掉,他們那邊就正式是第六代祖。

  【師他心通。預知其事。】

  能大師心清淨就有他心通,他心通是本能,不是得來的,心清淨就有。所以外面一有點驚動,祖師自己心裡就清清楚楚、明明白白。

  【即置金十兩於座間。】

  『金』就是銀子,就是十兩銀子,他準備十兩銀子放在他平常打坐的那個椅子旁邊。

  【時夜暮。行昌入祖室。將欲加害。】

  行昌到這個地方來了,果然摸到方丈室。

  【師舒頸就之。】

  行昌拿刀要砍六祖的頭,六祖不但不回避,把頸子、脖子伸長長的,砍!讓他砍。

  【行昌揮刃者三。悉無所損。】

  行昌砍了三刀,六祖也如如不動,若無其事的。不但若無其事,六祖說:

  【師曰。正劍不邪。邪劍不正。只負汝金。不負汝命。行昌驚仆。久而方蘇。】

  行昌嚇倒了,嚇呆了,昏過去了。三刀沒有傷害他,六祖知道前世的因果,前世不錯,欠他十兩銀子,沒還,所以現在準備十兩銀子還他;不欠他命,所以他來殺也殺不死,不欠他命。我只欠你財不欠你命,所以你殺不了我。『久而方蘇』,昏過去,昏了好久,這才醒過來。

  【求哀悔過。】

  哀求悔過。

  【即願出家。】

  他就發心想出家。但祖師還不答應他。

  【師遂與金。】

  把十兩銀子還給他,前生債了了。

  【曰。汝且去。】

  你趕快走。

  【恐徒眾翻害於汝。】

  因為你來行刺,對我不利,我沒有事情,我會原諒你。那些徒眾他們不會饒過你的,你還是趕快走,走得遠遠的好。

  【汝可他日易形而來。吾當攝受。】

  『易形』就是你可以到別的地方出家,出了家之後你再到我這兒來,我可以收你做個學生。

  【行昌稟旨宵遁。】

  『宵』就是天還沒有亮的時候,就走了。

  【後投僧出家。】

  以後他果然真的出了家。

  【具戒精進。】

  戒律很嚴,也非常精進,很用功。

  【一日。憶師之言。遠來禮覲。】

  有一天忽然想起來,六祖大師叫他到曹溪去參拜他,他應當去,他果然就來了。來見了面:

  【師曰。吾久念汝。汝來何晚。】

  他說,我很想念你,你怎麼這麼久、這麼晚才來?

  【曰。昨蒙和尚捨罪。今雖出家苦行。終難報德。】

  他非常懺悔,那個時候蒙和尚原諒他,饒恕他的罪行,現在雖然出家苦行,總是沒有法子來報這個恩德。

  【其惟傳法度生乎。】

  想到真正的報答恩德,唯一的辦法就是弘法利生。這個一點都不錯,所謂「上報四重恩,下濟三途苦」,只有弘法利生,我們要努力來做。好,今天時間到了,我們就講到此地。

 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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