漢學院動土典禮開示 (第一集) 2011/10/12 馬來西亞馬六甲卡薩酒店宴會廳 檔名:21-643-0001
尊敬的丹斯里賢伉儷,尊敬的來自全球許多地區的同學們、朋友們,大家晚上好。這些年來,我們看到社會發生了許多的問題。我移民到澳大利亞,承蒙學校跟國家的領導要我幫助他們,最後是格里菲斯大學校長,跟昆士蘭大學校長,一定要我代表學校、代表澳洲,參加聯合國和平會議的活動。我們十年當中參加了十多次,對於整個世界局勢才稍微了解一點,確實是有困難。在東方我們把老祖宗的教誨,丟掉了應該有兩百年,從滿清慈禧太后執政,對這個事情疏忽了,沒有從前那麼重視。我們知道清朝開國的那些帝王,都是三寶弟子,對於儒釋道都非常尊重,而且真誠的去學習,造成乾、康的盛世。我們能體會到,乾隆、康熙超過中國古時候漢朝的文景,唐朝的貞觀、開元。這是因為他們認識中國傳統文化,熱心學習,而且他們都能夠用在自己修身、齊家、治國,他都用上。慈禧執政之後對這就疏忽了,疏忽的道理,我覺得她對於中國傳統文化,儒釋道三家缺少認識,所以自稱為老佛爺,自稱老佛爺那就把儒釋道貶低了。你看以前皇上是以學生的身分看待老師,現在她高高在上,她是老佛爺,那儒釋道三家都旁邊站了。這是上行下效,上面這樣帶頭,底下對於儒釋道那種恭敬,真誠恭敬的心就降溫了。到滿清亡了之後這一百年,到末年的時候講的人還有,真正做的人沒有了。到民國,民國這個一百年,我們大家都知道,中國社會是個動亂的局面,首先是軍閥割據,以後就對日本的戰爭,所以把中國傳統文化的根都拔掉。
可是這個東西的確是寶,我們在七十年代聽到英國歷史哲學家,湯恩比常說「要解決二十一世紀社會問題,只有中國孔孟學說跟大乘佛法」。他講的東西很多,我也都看過,我們對他非常佩服。他雖然這麼說,實際上理解的人並不多。我們在二00五年,我訪問過英國幾個大學,二00六年我們在巴黎辦了一個活動,活動完了之後,我又到倫敦去看劍橋大學、看倫敦大學,這是歐洲的漢學中心。這一次的機會不錯,有麥大維教授他們漢學家替我們安排,跟漢學系的同學見了面,也跟他們做了一個多小時的談話,跟他們的教授也舉行了座談。我們深深感到,歐洲漢學的水平已經逐漸下降,跟過去不能相比。我問過他們,我說湯恩比的話,你們能相信嗎?他們都是研究漢學的,跟別人講不懂,同學告訴我,有一個同學(都是歐洲人)用《無量壽經》寫博士論文。我問他,我說《無量壽經》在中文有九種不同的版本,你用哪個本子?沒想到他用夏蓮居的會集本,跟我們用的這個本子完全相同。另外一個同學告訴我,他用《孟子》寫論文,還有一個用王維,唐朝的文學家。所以我問他,你們對儒釋道都是內行,不是外行,湯恩比說的話你們相不相信?他們對著我笑,不回答我,不敢說不對,也不敢說對。我反問他一句,那湯恩比博士說錯了?他們也不敢說話。
最後我告訴大家,我說湯恩比的話沒有說錯,而我們解讀錯誤。提起儒,你們會想到四書五經十三經,肯定會想到;提到道,你們會想到《老子》、《莊子》;提到佛,一定會想到《華嚴經》、《法華經》、《般若經》,這些大東西。我說這些東西都是儒釋道的花果,你看到了非常之美,在現在社會能不能用得上?那個境界太高,確實有問題。我說花從哪裡來的你懂嗎?花果從哪裡來的?從枝條上長出來的。枝條從哪裡來的?從樹幹上長出來。樹幹從哪裡來?從根本上來。你知道儒釋道的根嗎?確實他們沒有想到。我說儒釋道的根重要,沒有那個根哪來的花果?儒釋道的根,就是我們這些年提倡的,《弟子規》是儒的根,《太上感應篇》是道的根,《十善業道經》是佛的根,儒釋道三個根。在中國過去對這個扎根教育非常重視,一點不敢疏忽,所以世世代代都有賢人、君子出現,這有道理的。我們今天學學得這麼多,包括歐洲也是如此,我能看出漢學系的同學比一般大學好,一般大學的學生是心浮氣躁,他們在心浮氣躁這方面那是有很大的進步。譬如說我們給他講一個多小時,他都能夠專注在聽,這就很少見了。一般大學學生聽課大概頂多十五分鐘、十分鐘,他眼睛就往外看,就心不在焉,我們一看就曉得了,這個怎麼能教?所以這根重要。
如果我們不在這上扎根,就會跟歐洲的漢學一樣,歐洲的漢學變成學術。我說你們講儒學、道學、佛學,在外國人從這邊念。我跟你們不一樣,我跟你們所學的是相反的,你們是儒學,我是學儒,咱們中國文字是從這邊念過去。我說我是學儒,你們是儒學;我是學佛,你們搞佛學;我學道,你們搞道學。搞成儒學、道學那是學術,你所學的是知識,知識在今天解決不了問題。我參加十幾次聯合國的會議,都是專家學者,知識分子,高級知識分子,對現在的社會、對地球的災難一籌莫展。我說學佛、學儒、學道是智慧,能解決問題沒有後遺症。學儒,就要學孔子、學孟子,你到底學得像不像?學佛,你就學釋迦牟尼佛,得像釋迦牟尼佛;學道,你得像老子、像莊子才管用。從哪裡學起?從根學起。現在大家把根全都疏忽掉,根太重要了。但是現在確實真困難,為什麼?聖學跟科學不一樣,我們今天的人,一般人學科學沒有問題,學聖學不行。聖學是什麼?聖學要用真誠恭敬心。印光大師說得對,一分誠敬得一分利益,十分誠敬得十分利益,萬分誠敬得萬分利益。你沒有誠敬心你就什麼都學不到,你所學的還是知識,這是眼前最嚴重的一個大問題。
所以我們不希望多,我從那裡回來之後,跟丹斯里談到這個問題,尤其我們湯池小鎮的實驗解散。丹斯里聽到這個話很難過,來告訴我,一夜沒睡覺,想這個問題。第二天來找我,他說「不解散行不行?」我說「不行,我們決定要服從國家命令。」佛教在中國兩千年,三武滅法,沒有一個佛教徒提出反抗、反對的,絕對服從。所以第二個皇帝一來的時候,佛教徒這麼好,這麼聽話,馬上就興起來。所以這個時候我們一定要服從國家命令,要服從國家政策,不可以反抗。丹斯里給我講「搬家行不行?」我說「搬到哪去?」「搬到馬來西亞來。」我說「行嗎?」他說「可以。」我說「可以你就試試看。」他到教育部註冊,好像一個星期就批准,就這麼容易。當時的教育部長很歡喜,他是馬來人,是虔誠的穆斯林,跟我們講,穆斯林對《弟子規》,一點都不違背《古蘭經》的教義,我們可以接受。我說那太好了。所以我就動了個念頭,以後我跟丹斯里談了很多,在這邊一些朋友們,我說我們可以把歐洲的漢學搬到馬來西亞來,什麼原因?馬來西亞有六百萬華僑,有二十萬在學的學生,而且在全世界華僑當中,以馬來西亞華僑最團結,它有一千多個小學(華小),有六十多個中學,漢學在此地肯定會超過英國。
剛才丹斯里給我談到沈老先生,沈慕羽老先生,他跟我也有很好的交情。最初聽說出家人他還排斥,以後見了面,他就歡喜了,他就了解。其實中國的儒釋道都是學派,都不是宗教。但是現在變成宗教,好像連儒也要變成宗教,這是很遺憾的事情。我就告訴他,我學佛,不是學的宗教,我是跟方東美先生學哲學,他老人家給我講了一部《哲學概論》,最後一個單元是「佛經哲學」。我向老師請教,我說「佛教是宗教,迷信,而且是多神教,外國的宗教只有一個真神,佛教什麼都拜,這多神教、泛神教,在宗教裡屬於低級宗教,它有什麼哲學?」老師告訴我,他說「你年輕,你不懂。」他說釋迦牟尼,他沒有說佛,「釋迦牟尼是世界上最偉大的哲學家,佛經哲學是全世界哲學的最高峰,學佛是人生最高的享受。」這他老人家教給我的,才把我的觀念轉變過來,後頭還有一句話很重要,他說「佛經哲學現在不在寺廟。」我說「在哪裡?」「在經典。」這個指示非常重要,過去出家人真的有德行、有學問,帝王師。這些帝王、大臣、地方上的領導有了疑難雜症,都到山上去向老道請教,向和尚請教,就變成他們的顧問,真能幫助解決問題。現在他們不學了,他們只以形式,實質他沒有。我才了解這個狀況,以後多看看的時候,果然跟老師講的一樣。
我第二個老師專門教佛學的,真認識佛教了,認識佛教就找專家,我找的是章嘉大師,非常難得,他叫我看《釋迦譜》、《釋迦方志》。他說你要學佛,你一定要認識釋迦牟尼佛,你對他不認識你會走彎路,你會走向偏差,你要先認識他,所以告訴我學習這兩樣東西。我跟他三年,每個星期他給我一個小時到兩個小時,每個星期見一次面,我佛學的根底是他老人家奠定的。他勸我出家,他說「你不要去做官。」我說「為什麼?」他說「你做官是個清官,但是如果你的部下都貪贓枉法你怎麼辦?」我一聽這個話嚇到了,那要負責任。所以是那沒有班底的話,不可以幹這種事情的。這以後書念得多一點才曉得,過去那些帝王真了不起,他們培養太子、培養接班人,他是整個班底推,他不是培養一個人,就是下面一個朝廷他就是培養起來,所以接班一點問題都沒有。現在一團糟,為什麼?不是從小在一塊一起學習的。以前那個朝廷的,各個人心都清楚,相處十幾二十年,誰有德行、學問大家都知道。所以政治能夠辦得那麼好,有原因,不是沒有原因的。而且中國古代這個教育,家庭負了最大的責任,因為家是大家庭,是社會組織。不像現在沒有了,現在家沒有了。
中國的家是大家庭制度,九代同堂,你往上面去看有父母、祖父母、曾祖父母、高祖父母,往下面去看有兒子、有孫子、有重孫子、有耳孫。所以是九代,那個大家族,如果沒有規矩不就亂掉了!所以家有家道、有家規、有家學、有家業,這是中國幾千年長治久安的大根大本。為什麼?人都被家教好了,所以人人是好人,事事是好事。中國古代你要曉得,三百六十行哪一行最幸福,最叫人羨慕的?就是做官的。做官地位很高,待遇也不錯沒事幹,為什麼?他沒有案件辦,人人都是好人,事事都是好事。所以沒事寫文章、寫詩填詞,你看看《四庫全書》集部,我看大概有一半以上都是這做官人寫的,他沒事情幹,每天遊山玩水。一個月有二、三件案子,就很多了,怎麼會出這麼多事情?你就曉得中國這個家,特別是家學、家規,對於國家民族、對於社會,做了多大的貢獻。
我們中國古代這個家,在抗戰之前還有,我們家鄉比較特殊一點,那是桐城派的基地,桐城派的發源地,所以農村裡面小朋友都讀私塾,都讀書,對這些都懂。其他地區我就不太清楚,我們生長這個地區是沾了光。抗戰勝利之後沒有了,痕跡都找不到,我們看得很痛心。中日戰爭,八年戰爭,我們最大的損失就是家破人亡,這最大的損失,再都不能恢復。所以這些年來我們常常聽到社會上講,企業家、企業家,我就動了個頭腦,希望企業老闆能夠把中國家的傳統精神,那個文化在企業裡頭復興起來。我看到日本稻盛和夫他做到了,做得不錯,很有成就。在中國國內我就找了個胡小林,也做得不錯,稻盛和夫幹了五十年,胡小林才五年。我相信胡小林五十年,肯定超過稻盛和夫,這是中國傳統文化重要。
在此地,馬哈迪長老跟我是最投緣的,最喜歡跟我聊天。我也跟首相談過,今天我們最重要的問題,從哪裡下手?要做一個實驗點,沒有實驗點,講得再好,人家不相信。我那個湯池實驗點是被聯合國逼出來的,多次在聯合國做報告,講得很詳細,中國傳統文化好,大家聽了很高興,聽完之後散會,我們在一塊聊天吃飯:法師,你講得好,講得很好,那是理想做不到。他沒有信心這個沒有辦法,所以說逼著我在湯池做了三年。你不相信的話,你到湯池去看,一看那馬上就不一樣。所以湯池,曾經有三十多位聯合國的這些大使使節,他們以私人身分到中國做觀光旅遊,到湯池去住個三、四天,麥大維教授去住了四天,他真的看到,真的相信。我們今天必須要做實驗點,這比什麼都重要。
這一次我也沒想到,羅馬梵諦岡教皇來邀請我,我們這個月月底會碰頭。本來不想去,我想到什麼?想到一個問題,我要告訴他,天主教最好把梵諦岡這個小區做實驗點,我給他出這個主意。天主教的精神、天主教的文化就落實在梵諦岡,你們要看看天主,看看天主的天堂,梵諦岡就是天堂的模型,我讓他這樣做。他只要一帶頭,大概每個宗教都會要做一個實驗點,或者做兩個實驗點,這個對於整個世界的和平有很大幫助。對宗教教育要把它提起來,我說我們要搞教育,不能搞形式,搞形式沒人相信,人家都說你是迷信。你說我們祈禱,確實產生力量,災難一祈禱就化解了。人家說你是胡說八道,根本沒有災難,你在胡造謠言,他不相信。所以必須要辦教育。去年我跟陶然主教談過,他們很擔心,就是最近這個十幾年來,全世界信仰宗教的人一年比一年減少,他很擔憂。他說「如果這樣二十年、三十年之後,恐怕宗教會在地球上消失掉。」當時我就告訴他,我說「最初摩西創教,耶穌創教,穆罕默德創教,釋迦牟尼佛創教,為什麼那麼多人跟他?為什麼世代相傳能夠傳了幾千年,什麼原因?教育。你仔細去看看,那些人都是社會教育家。」耶穌是教了三年被人害死,穆罕默德教學是二十七年,釋迦牟尼佛教了四十九年,教育家,社會教育家。我們今天必須把宗教教育恢復,如果不恢復,就是會走向滅亡那個途徑。要想振興起來的時候,一定要把最初創教這些大德的行誼,我們一定要遵守,一定要做出來。所以我為這樁事情,我就到梵諦岡跟他碰個頭。
漢學院我們對它期望都很大,不但我的期望,馬哈迪的期望,納吉的期望,他們這樣熱心來協助不容易。所以漢學院除了自己辦學之外,漢學院所在的這個地區,希望十年之後它就是個文化城,儒釋道的一個文化城,把漢學的精神、漢學的文化,一定要落實在這個地方。這個成功之後,會做全世界的典範。你看我們湯池小鎮,做了還不到半年那個時候,我們在巴黎做這個報告、做展覽的時候,感動到一百九十二個國家大使代表,都想到湯池去參觀、去考察、去學習,帶動了全世界,所以一定要做。這個做好之後,那就是中國古人講的,成湯以七十里而王天下,周文王、周武王以百里而王天下,馬來西亞真做到之後就領導了全世界。給我的時間超過了一點點,我就說到此地,謝謝大家,非常非常感謝。